(一)菩提迦耶
大約二千四百多年前,釋迦世尊降生於印度之路比尼園;(Lumbini,現屬尼帕
爾。)住世八十年,說法五十載;法音流播,不知喚醒了幾許癡迷眾生。而當時信奉佛法的王族亦復不少。後來許多佛教遺蹟,大都是當時王侯貴族供佛的功德,讚佛的威儀,紀念佛的法相莊嚴,所建之塔,所造之像。此外亦有佛教徒自己發心潛於深山窮谷裡雕刻佛像及畫壁畫,以佛本生事蹟為題材的。(如阿姜塔等地。)所以現今遊歷印度的人,雖能欣賞印度的古代藝術和瞻仰佛的聖蹟,但若不明白印度的宗教情形,便很難了解印度的藝術內容。
現在從釋迦世尊初成道所在地說起。菩提伽耶(或曰 Buddi Gaya),該地現屬東北印度比哈省(Bihar)之伽雅縣,離伽雅城僅七英里。當時世尊出家後,苦行六行,後來覺得未證聖果,於是下山。(Dharmrenya 為佛六年苦行處。)於尼連禪河(NiranjanaR.)一浴,接受村女色娜尼蘇家她(Senanisujata)所供乳糜之後,便行至菩提伽耶城,坐在一株菩提樹下,忽豁然貫通,悟澈無上正等正覺的道理。故現在該處有一大塔,(中國佛教載籍上稱為大覺塔。)塔高一百六十英呎,作四方形,背西面東,相傳此塔原為阿梭迦王(Asoka)所建,年代無考。此塔之構造似與其他不同,自然顯出一種莊嚴聖潔的氣象,每個遊人將抵迦耶城之先,便在掩映的樹梢中,望見此塔,油然而起崇敬之念。
塔為石製,其特徵則在天然樹木中,出現一種幾何形的古塔,巍然矗立。這在藝術的欣賞觀點上,固然是近乎不平凡的表現。加之以方形的外表,分出許多方格似的位置;在每一方格中,刻上一尊佛像;所以塔的本身己經足夠其不朽的條件。因為年代悠久,石的色澤已經變成與塔旁的樹幹之色一般;一種深沈而玄奧的現象,每每使瞻禮的遊人心中,感到印度傳統的雕刻技巧的莊嚴,同時更感到佛教在古印度之怎樣被人崇敬。
塔內有一大佛像,(可能是大理石的。)佛像風神莊嚴朗潤,真是氣象萬千,使人仰視有觀之不足之感。可惜廟祝(塔頗大如一廟宇,故本土人稱為大廟,又稱為精舍。)為招來香火,時將花串圍滿玉佛全身,若以藝術的眼光來看,覺得很不自然。塔內有石梯,可拾級而上至最高一層;從塔頂的小窗眼望出去,伽耶城的遠近風景都看得清楚。有時塔內響著不停的鐘聲,使在塔頂的人們頓感受有一種特殊的力量。這從藝術的環境構造出各種藝術的氣氛,使人們目之所接,耳之所聞,皆從現實的非理想的人間而超出,走向一個不平凡的國度了。印度的藝術常常具有此種沈雄力量,這當然不單止是藝術的功力,或單止是單調而枯燥的宗教儀式所能感召的。
尤其是在傍晚的半熱帶的城郊景物裡,混濛了暮靄烟霞的古塔,掩映於那菩提古樹之中,令人低徊不能去。塔旁還有許多已破碎的小型石塔,雕刻著很精緻的圖案,可見當時伽耶城的藝術手蹟是很豐富的。在菩提樹下有「金剛座」即釋迦佛成道所坐處。佛成道之後還在樹側徘徊七天;相傳大塔左邊之長方磚台就是佛當時足踏之地。但該處未發現有點綴之藝術遺蹟。在大塔右方約相距有數十步,有一大塘,亦為植蓮之所,這名金蓮池(Golden Lilytank),玄奘法師的記載謂「大華池」即指此。但現在則殘破不堪,見不到可供欣賞處了。